§ Red Star. 第八顆
「志龍…?」
崔勝鉉不解,權志龍剛剛說了什麼?
「大老闆阿,你聽聽看,孩子是不會說謊的。」
女人得意的笑容爬滿整張臉,她扭開崔勝鉉的牽制,再度抓起權志龍的手。
「回家。回"我們"的家。」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權志龍再度刷白了臉,似乎可以預見回家之後發生的事…
「你不能帶他走。」
即使打擊很大,崔勝鉉依然擋在那女人的面前。
「你最好讓開,我還沒告你匿藏別人家的孩子呢。」
女人微瞇著眼,她的耐性已經快要用完。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告妳家暴?」
「你剛剛不是也聽見了,志龍說沒有阿。」
「我知道妳有,他的背就是證據。」
冷冷的說,崔勝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權志龍的身體被糟蹋。
「背?呵…志龍你還讓他看你的身體阿?該不會還已經上過床了吧?嗯?」
女人的手撫著權志龍的後背,聲音嬌嗲的貼在他的耳旁。
「…我…我沒有…」
不斷的搖著頭,權志龍一雙眼佈滿了血絲。
「證據是什麼?我不過是讓這孩子知道他的本性而已阿。」
「妳…」
「我有錯嗎?志龍本來就是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他是一個罪人,從他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是。
我只是告訴他他的命格就是如此,媽媽教導孩子也錯了嗎?而且我們的家務事到底關你這個外人什麼事阿?」
「志龍不是罪人!」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瘋婆子!
「他是,他當然是。孽種本來就是罪人,長大之後更是不得了阿,比女人還厲害呢!」
女人說的口沫橫飛,權志龍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紅髮更是襯托出他的蒼白。
「如果妳還有身為一個母親的良心,拜託妳,放了他。」
崔勝鉉看著權志龍,他很痛很痛,他沒有辦法救他,救那個孩子。
「你看清楚!!」
大力一掀,女人把權志龍的衣服掀開,把那令人不舒服的刺青露出來。
「他一生就該是這樣!這不是我的錯阿!我是在教導他!你這個外人最好閉上嘴巴滾到一邊去!」
突如其來的大吼,讓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崔勝鉉懷疑,那女人情緒似乎也有毛病。
「志龍…你…想回家嗎?」
崔勝鉉看著權志龍,他可以留下的!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的!
「我…我…」
慌張的來回看著崔勝鉉跟自己的生母,權志龍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怎麼可能想回家,怎麼可能!
那裡是對自己來說是地獄阿…可是…
「說話阿!說給你的老闆聽阿!」
用力推著權志龍的肩膀,女人要他自己在崔勝鉉面前講清楚。
「…我…我要回家…」
權志龍說完,崔勝鉉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全身像是放棄般的癱軟了身體,
眼裡很多很多的複雜和痛苦,甚至他從沒見過權志龍眼睛那麼紅過,彷彿可以流出血一般…
「哈哈哈哈,聽見了吧!」
女人對於權志龍的答案感到很滿意,親暱的在他的臉上一吻。
權志龍沒有表情的看著崔勝鉉,他終究,還是無法逃脫出這個牢籠,把他鎖了二十幾年的牢籠。
也許就像母親說的,這是他的命。
跟崔勝鉉在一起的生活真的就像一場夢,夢裡,他可以做自己,
他可以笑,他可以說話,他可以工作,他可以被人肯定,他可以得到稱讚,
他甚至可以得到那無價的擁抱以及親吻,這個夢太過於美好,他好捨不得醒來,
因為如果張開眼睛,他就會回到現實。
現實對自己來說,就是地獄。
「…」
崔勝鉉看見權志龍的模樣也說不出話來了,他就這樣看著那女人搭著權志龍的肩膀帶他走。
權志龍離開時看了自己一眼,那是之後唯一印象深刻的,
那雙紅到不行的眼睛,以及藏在眼眸裡那一聲聲的"對不起"。
「勝鉉哥…」
姜大聲因為禮貌剛剛都在門外偷聽,他也看見了那女人在志龍身上做的烙印。
「大聲…我不懂…志龍他怎麼會願意回去…回去那個家…」
聽見權志龍說出口的瞬間,崔勝鉉心中有股遭到背叛的感覺,
他知道他不應該有這種感覺,但…他以為,權志龍是不喜歡回去的。
「哥…也許志龍是不想拖你下水…」
姜大聲拍拍崔勝鉉的背,這真的是蠻讓人難受的一件事。
「…什麼意思?」
「哥你剛可能太生氣了所以沒發現,那女人是三清洞的媽媽桑。」
崔勝鉉聽完一愣,姜大聲會不會太清楚了點…
「別用那眼神看我我沒有去好嗎!我會知道是因為她之前上過報!」
姜大聲急忙撇清關係,他可是個正人君子呢!
「上報?」
「這件事我想問永裴哥比較清楚,我沒想到她的孩子就是志龍。」
姜大聲拿起崔勝鉉的手機就撥了出去,崔勝鉉看著比自己還要冷靜的助理,忽然覺得,自己是該加他薪了…
「永裴!」
崔勝鉉跟姜大聲剛剛一路狂飆到社工中心,遠遠的就看見打著哈欠準備回家的東永裴。
「上次的資料借我看!」
崔勝鉉抓著東永裴的身子就開始大力搖晃。
「喏,這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把資料放在桌上,東永裴疑惑著。
「永裴哥,你知道志龍的媽媽當初是怎麼樣沒被起訴的嗎?」
姜大聲問。
「嗯…可能要找一下記錄,我目前這裡只有志龍的照片以及她母親的資料…」
東永裴邊說邊在鍵盤上打了一些東西。
「…志龍被帶回去了。」
崔勝鉉默默的開口。
「…」
東永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崔勝鉉再次開口。
「他是自願回去的。」
悶悶的聲音傳來,崔勝鉉現在還是不能理解。
「這我倒是不驚訝。」
「?」
這是什麼意思?
「看吧。」
東永裴指著電腦螢幕,上面有滿滿的文字,之中寫到了權志龍當年的事件。
原本是可以直接把權志龍的母親直接起訴的,畢竟在一個孩子身上做了那麼大的刺青實在很誇張,
但當警察以及社工人員去他們家要把權志龍帶走時,權志龍卻護在他母親的面前,
甚至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他的母親沒有傷害他,那一切都是他自己弄的。
刺青是自己去刺的,傷痕是自己撞的。
這個家暴案件最後也不了了之,只因為權志龍的倔強。
「或許…志龍只是沒辦法反抗他的母親,畢竟那還是他唯一的親人。」
東永裴說著。
「如果反抗了,那麼他母親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剩下她一個…」
崔勝鉉似乎有點懂了。
權志龍知道自己一個人的恐懼和寂寞,所以他沒辦法丟下他母親一個人,儘管那是一個已經沒有心腸的母親。
所以他寧願對自己說謊,寧願回去那個沒有未來的地方,一切都只是為了他母親。
傻阿。
權志龍你真的很傻。
「那現在該怎麼辦?我不可能讓志龍再受到那些虐待…」
權志龍遲早會被他那神經病的母親搞死!
「還是得尋求警察的協助阿,而且重要的是志龍要能夠作證他的母親有傷害他。」
東永裴雙手環胸,看著崔勝鉉。
「勝鉉哥…還是你去找志龍再說服他看看?」
姜大聲問。
「你覺得他媽媽會讓我見他嗎?」
崔勝鉉嫌棄的說,沒拿掃把趕他走就不錯了。
「吼勝鉉哥你不會偷偷去阿!誰要你正大光明了!」
姜大聲現在的眼神非常鄙視,崔勝鉉不是很開心。
「好吧…我去試試…」
照著東永裴給的資訊,崔勝鉉來到了權志龍的家門口,那房子不大不小的,其實就是一般的普通家庭,
只是遠遠的,總是可以看見一些人在裡頭進進出出,其中不乏一些地痞流氓,甚至還有年輕上班族。
崔勝鉉先是在門口附近晃了晃,確定權志龍的母親似乎不在之後,他悄悄的溜了進去。
燈光很灰暗,而且有很多的小房間,門口處只有一個小小的桌子,有一個阿婆正坐在那兒抽著煙。
「欸欸,找誰阿你?」
阿婆臉上塗滿了五顏六色的化妝品。
「嗯…我…我找…」
該說出權志龍的名字嗎?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小姐的名字也忘了嗎?真是…」
阿婆拿出一本本子,上面貼了許多小姐的名字以及編號。
「痾…她!就是她!」
隨手胡亂指了一個,沒想到這裡面竟然是…一想到權志龍在這種環境生長就頭暈。
「8號房間。」
一沒阿婆的事,她就繼續叼著煙看著報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