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認識朱雀王的?」
崔勝鉉看著眼前那個剩下半口氣,剛被自己啃食過的男子開了口。
在經過一連串的『大快朵頤』之後,崔勝鉉沒想到自己還有這個興致想要聊天。
除了那個巫女之外,竟然還有人能令自己感興趣,而對方還只是個被設計陷害的人柱。
一個想死卻死不了的活祭品。
「⋯」
權志龍靜靜的躺在石檯上,動也不動,要不是知道朴春已經下了咒崔勝鉉還真會以為他死了。
「你知道的吧?是他推薦你的喔,成為人柱,成為我的食物。」
「⋯放⋯了我⋯」
「不可能。」
崔勝鉉悄悄的走過去,離權志龍大約一手臂的距離便停下。
「那⋯殺⋯了我⋯殺」
「你還不懂嗎?你離開不了你也死不了,你只能成為貢獻力量的祭品。」
「⋯」
一陣靜默,這靜默的時間太過冗長,崔勝鉉以為權志龍已經昏過去,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曾經也有因為太過痛苦而權志龍昏迷過去的經驗,只是不久後又會因自己的撕裂啃食而痛醒。
崔勝鉉拿掉了一塊布,權志龍臉上的黑色長布。
往後若非自己不在,權志龍都不能拿下那塊遮蔽明目的長布,他的世界真的就此變成了一片黑暗。
那是用來遮住權志龍的眼睛,崔勝鉉不想看見那雙眼,因那只會照映出自己的汙穢和殘忍。
崔勝鉉不是害怕,他只是不喜歡。
他知道自己是什麼德性,也知道這個國家的人民是如何看待他,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還是一天的白虎王,誰都不能對他不服從。
「⋯!」
崔勝鉉嚇了一跳,甚至太過震驚而讓手中的長布落在地上。
權志龍的眼睛紅的嚇人,但那並不是單單血絲一般簡單,權志龍因多月來的折磨及痛楚早已哭出血淚。
但沒人知道,崔勝鉉心想或許就連權志龍本人也不知道吧,他早已日夜已血洗面。
而那塊長布在事後才被崔勝鉉想起,那布原來並不是黑色的,而是一塊乾淨無瑕的白色絨布,
權志龍的血浸濕了它,從白至紅最後變為黑,
至今想起崔勝鉉還能感受到手指上因絨布殘留下血漬的觸感,
實在令人厭惡。
「殿下,近日青龍國似乎有意要引起戰爭,據說青龍國的殿下已開始在準備兵器。」
早朝的朝官依照慣例向崔勝鉉報告重要之事,尤其是戰爭似乎一觸即發,人民個個都人心惶惶。
「是嗎?看來這永裴是要背棄我們當初說的和平條約了。」
想必是知道權志龍在白虎國這兒,呵呵東永裴你就盡情的憤怒吧,
到時你就會知道與我相比之下你不過是個平凡人,而我,崔勝鉉,是個註定要站在頂端的人。
「傳令下去,」
「是。」
「凡白虎國內能夠鑄造出鋒利刀劍的工匠,重重有賞!」
一夕之間,白虎國內所有的窯廠紛紛起了大火,工匠們不眠不休的開始鑄造兵器。
雨,從三月起便下個不停。
白虎國內依然充滿了鐵器敲打的聲音,從得知青龍國的叛變之後已過了近一個月,
兵器的數量日益漸多且每支武器都鋒利無比,崔勝鉉實在滿意極了,簡直像是在宣告他的勝利一般。
「哪,寡人我今晚實在是太開心了!來!賞你酒喝!」
崔勝鉉搖搖晃晃的拿個酒壺來到陰陽殿,一看見躺在石檯上的權志龍便過去硬是把權志龍拉了起來,
不停地將酒壺裡的酒倒進權志龍的嘴裡。
「噁不要…我…不喝…酒…拿走!走開!」
權志龍在一陣掙扎之中用盡全力將崔勝鉉的手甩開。
"框啷!"
酒壺摔在地上,破了。
「…怎麼?我請你喝酒你是這樣子回敬我的阿?只是個活祭品你現在倒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大爺兒嚜?」
看著那酒壺破了一地酒也灑了一地,崔勝鉉莫名的就惱火了起來。
「我現在酒沒了興致也沒了,搞成這樣你可怎麼賠償我?你說?」
「…」
權志龍抖著身子連氣都不敢出半聲。
「就這樣唄?今晚讓我開心我就答應你,下個月月圓絕對不吃你。」
「…」
「所以…你還不過來!」
一把拉住權志龍就往自個兒懷裡塞,對著權志龍又摟又抱的,
崔勝鉉不知是喝醉了還是真興致上來了,把權志龍的衣服撕了又撕,直至剩下零散的碎片。
「你說,你是不是真有妖術?怎麼老覺得你香阿…皮膚觸感還真不輸給女人哪。」
「…求求你了…不…不要…啊────嗚!」
一股刺痛感從後庭擴散開來,權志龍咬著舌頭忍耐著自己不叫出聲。
「欸咿別掃興兒了,來讓我聽聽你的聲音阿。」
扳開權志龍的嘴,崔勝鉉捏著他的臉,不停的抽動著自己的腰。
「…不要…不…放…阿…開我…不…阿!」
臉被捏著,權志龍的口水及眼淚都混在一起,一滴一滴的滴在石檯上。
淚兒是紅色的,滑落在權志龍的臉上顯得怵目驚心。
可崔勝鉉管不了那麼多,他現在正開心的呢!
「我看你也別裝了唄?其實你也很舒服的吧?是不是啊?」
仗著自己喝了酒,崔勝鉉說起話來也變得露骨。
權志龍趴在石檯上,雙手摀著自己耳朵,逼自己不要聽進白虎王的話語,
放棄似的任由後面的男人穿插他。
好不容易,崔勝鉉洩慾後便坐在一旁看著一邊躺在那兒動也不動的人兒。
「李勝利把你丟給了我,看他那副窩釀樣是不敢帶你離開的了,
而青龍國嘛…你也是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了,你的"殿下"會如何看待你呢?」
特意強調了兩個字,崔勝鉉明顯看見權志龍對於聽見東永裴的名稱有反應,那人抽動了一下。
「你不會是對青龍王還抱著期望吧?期望他來救你?還是期望自己能夠逃離這裡?」
崔勝鉉心裡悶得很,明明才發洩過的,為何現在胸口可緊得很。
「可別忘了,你是被施了咒術的,不會死去也不會老,
你可知道這種情況兒要是被發現的話會被稱做什麼嗎。」
「妖怪。」
「一個被吃了又吃、吃了又吃的低等妖怪。」
嘴角勾出一抹惡趣味,崔勝鉉笑的卑劣。
「…永裴…永…他會…會保護我…我」
權志龍開了口,聲音微弱且單薄。
「保護你?那個青龍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真有趣兒!」
止不住地哈哈大笑,崔勝鉉覺得實在荒唐。
「我告訴你唄,那個青龍王跟李勝利是一夥兒的,沒人會來救你。」
「什麼一夥!你胡說!」
權志龍不知哪裡來的氣力,撐起身子就站了起來。
「不服嗎?瞧你那眼神。」
抓住權志龍後腦杓的頭髮,崔勝鉉硬生生地往後用力一扯。
劇痛感從頭爆發,權志龍可以感覺到自己不爭氣的又溼了眼眶,
即使看不見,他還是知道自己的眼淚濕潤了那條布。
「你…說謊…永裴不是那樣子的人…」
權志龍隱約吐出的聲音就這麼樣子的被崔勝鉉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很奇怪的,崔勝鉉真覺得很不舒服。
「怎麼?就這麼相信青龍國那小毛頭嗎?我說他跟李勝利一同背叛你不相信嗎?
不然你失蹤的這些日子怎麼從沒人來白虎國打聽阿?」
「…說…謊…」
「我堂堂一國之君為何要對你這下人說謊?你是憑什麼需要讓我編這種謊言來欺騙你?
我說的可都是不爭的事實阿!」
「東永裴跟李勝利兩個老相好現在可開心了唄,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你。」
「你是個被別人捨棄掉的肉瘤。」
崔勝鉉越說越大聲,手裡抓著的就越緊,就像是要把權志龍的頭髮給扯下來似的。
「…不…可能…永裴不…會…背叛我…」
對,不可能。
是崔勝鉉在胡說。
是崔勝鉉在說謊。
東永裴不可能跟李勝利聯手。
「呵呵你可真逗兒啊。」
「你知道什麼叫做肉瘤兒嚜?」
把權志龍的臉轉向自己,崔勝鉉現在感到十分雀躍,在看到權志龍那張慘白無血色的臉後。
「…」
狠狠咬住下唇,權志龍的眼兒被布遮著即使看不見,崔勝鉉依然能想像的到那雙眼是如何惡瞪著自己。
「肉瘤兒就是吸附在人體身上的寄生蟲,是需要被割除的…」
崔勝鉉刻意放慢速度,並緩緩靠近權志龍的耳朵。
「廢物。」
「欸哭什麼呢?即使你被捨棄了還不是有我在嚜?白虎國會接納你的。」
輕撫去權志龍臉上那一條條紅色的淚痕,崔勝鉉低下頭,吻了他。
那個自己稱為廢物、祭品、什麼都不是的權志龍。
自此後,每當崔勝鉉想要做些什麼,權志龍便不再掙脫,甚至應該說沒有任何抵抗,
在崔勝鉉眼裡看來,權志龍放棄了,放棄任何的氣力去反抗他、反抗命運。
這樣很好。
雖然少了點刺激,但這樣順從的權志龍他也挺喜歡的。
至少,他終於把一個人留在身邊兒了。
"咚!"
夜裡,崔勝鉉突然驚醒,他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心裡有股焦躁感,他下了床穿了衣,站在門邊好一陣子。
真的不太對勁。
怎麼夜裡會如此寂靜,靜到若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崔勝鉉推開門,赫然發現門上竟多了一支箭,此箭有著精美之雕工,一條龍纏繞著箭身直至箭頭,
這是青龍國特有的弓箭。
「衛兵!」
崔勝鉉大吼。
東永裴是如此多大的膽子竟敢這樣羞辱他!
「衛兵呢!」
崔勝鉉又喊了一次。
但回應他的,依舊是靜的不思議的夜晚,連陣風也沒有。
「…」
快步走向前殿,崔勝鉉在經過無數個彎之後,終於看見了個人。
死人。
一個、兩個、三個…直到數不清,崔勝鉉走著跨過那些人的屍體,
有俾女也有衛兵,甚至還有將軍,四周沒有類似爭鬥過的痕跡,崔勝鉉停下腳步。
"東永裴現在是要寡人孤立無援嚜?!"
這個念頭一出,崔勝鉉便踏出了一步、再一步、再一步,最後是兩隻腳快速的跑著,
崔勝鉉沒跑過沒有如此焦急過,因為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東永裴…東永裴他會…他會帶走權志龍!不、不行!權志龍可是我的!是我的!」
他真的太高估青龍國了,以為兩國之間會有個轟轟烈烈的戰爭,結果!
青龍國竟然搞這種卑鄙的步數,竟然趁著大半夜偷偷攻打進城,
還真是看不出來東永裴那毛小子會做出這種小人舉動!
陰陽殿的門竟然是開的?!
「對不起…志龍…我」
「你全都知道永裴,你全都知道,但你還是選擇幫李勝利說話?」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
「只是?只是什麼?只是覺得李勝利很可憐,只是因為你愛他嗎?」
「志龍…我知道你恨勝利、你恨這一切,但我對你感到抱歉是因為我沒有保護好你…
這不關勝利的事…他已經得到教訓了…」
「得到什麼教訓?他有被啃食嗎?他有被強暴嗎?李勝利有被糟蹋的想去死嗎!」
「志龍阿…」
「沒有。李勝利做了這樣的事,還是有人能夠原諒他。」
「…」
東永裴眉頭深鎖,他知道權志龍現在的心情非常不穩定,他想要讓他們倆快點離開這兒。
白虎國太危險了。
「勝鉉哥!」
眼一瞥,東永裴看見站在門簾後頭的白虎王,崔勝鉉。
「永裴,你真的長大了。漢子的一面都展現出來了阿,但你竟然有膽直闖陰陽殿,現在還想帶走我的人?」
「志龍被你害的還不夠嗎!勝利被你折磨的還不夠嗎!」
「權志龍你自個兒好好聽聽,你的青龍王到現在還為那個害你一生的李勝利說話呢。」
「…」
權志龍鐵青著臉,不發一語看著地上。
眼上的黑布已被拿下,東永裴解開的。
「勝鉉哥你不需要挑撥離間,我說的可是事實。」
「權志龍,你自己想想吧,什麼叫做事實。我可都告訴過你了阿。」
崔勝鉉勾起一邊嘴角,看模樣就十足的有把握。
「…」
權志龍緩緩伸出一隻腳,開始移動。
當東永裴以為權志龍要走向他時,沒想到權志龍卻換了個方向,往崔勝鉉走去。
「志龍…」
「東永裴你今兒個敢這樣踏入我的領土想必你已經做好準備了是吧?」
崔勝鉉冷笑。
「今日而來,是為志龍,意不在爭鬥。我只要權志龍,只要你讓他走,在本殿四周等候的兵將就會撤退。」
「意不在爭鬥?呵呵呵呵永裴你可真愛說笑,青龍國殺了我如此多的俾女跟衛兵這又該怎如何解釋?」
「這只是以防萬一。城內的老百姓現在可睡的香了。我並不想引發戰爭,一命還一命,
志龍遊走在垂死邊緣抵過那些人只是剛好而已。」
東永裴強硬的說。
「行。可你得看志龍肯不肯跟你走啊。」
崔勝鉉有十足的把握,因權志龍現在就站在他眼前而非那個青龍國的東永裴。
權志龍做了選擇。
選擇他,崔勝鉉。
「…」
權志龍站著,一動也不動。
崔勝鉉氣定神閒,東永裴卻是焦躁不已。
突然,權志龍伸起了手,他把手裡的那塊長黑布再次覆上了眼睛,接著綁緊。
「志龍你…!」
東永裴萬萬沒想到權志龍竟然做這樣的決定,他竟然要回到白虎王的身邊!怎麼可能!
「看清楚了吧?這可是志龍自己選擇的喔。」
崔勝鉉驕傲的將權志龍攬過身後,像是害怕權志龍會反悔似的又回到青龍國。
「…既然如此,那麼我只好用搶的也要搶回他了。」
東永裴抽出腰間的長刀,刀尖對著崔勝鉉,正式宣戰。
同時刻,陰陽殿衝進了許多身穿戰袍手拿兵器的人,全是青龍國的人。
「難道你以為白虎國會如此輕易讓你們離開嗎?現在的你們宛如甕中之鱉。」
當然,崔勝鉉是在說大話。
東永裴既然能如此順利進到陰陽殿,那麼相信白虎國的兵力是敵不過的。
但那些都不打緊,至少權志龍在他身邊,權志龍選擇了他。
「白虎王,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可以不需要再犧牲任何一個人,我只要權志龍回來。」
東永裴的音量大到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只要崔勝鉉說出一個"不"字,青龍國的兵將就會發動攻擊。
「我…嗚!」
突然一個震動,崔勝鉉眼前一晃,他看見周圍的人包括東永裴都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嘴裡有濃厚的鐵鏽味衝上了咽喉,崔勝鉉忍不住咳嗆了一下,那是血,自己的血。
低頭往下一看,自己的胸膛正被一把刀刺穿著,自己的褥衣早已被血深深染紅,
崔勝鉉不能理解的緩緩轉過身,他的身後站著權志龍,那個他願意為他放棄整個白虎國的權志龍。
「你…」
想要說話卻使不上氣,崔勝鉉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他感覺到呼吸困難甚至漸漸喘不過氣。
「死不代表事情結束崔勝鉉,即使你轉世我也會殺了你,你對我所做的我會一一奉還給你。」
權志龍緩緩蹲下,靠在崔勝鉉的身邊,他溫柔的摸著崔勝鉉的臉頰。
「權志…龍…?」
緊抓著權志龍的衣角,崔勝鉉的眼裡充滿著不明白。
「你奪走了我生存的價值,我只好奪走你生存的條件。」
「我可是恨透了你啊崔勝鉉,你知道嗎,我恨透了你。」
「…但殺了你,我也無法繼續再當人………這樣也好,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權志龍便把崔勝鉉身上的刀子用力拔出,崔勝鉉的血噴了他一身,但那早已經無所謂。
他的衣,早已是黑的了。
崔勝鉉覺得自己真的快死了,身體越來越冷而且無法動彈,原來死是這麼容易簡單的事,
但他看著權志龍,竟然只覺得能夠一起下地獄,
很好。
真的很好。
白虎王的生命,就在青龍國眾目睽睽之下,結束了。
【END.】